吾观史料,言及蒋公者,臧否甚众,或曰公谋略过人,屡建大功,黎民多披其福;或曰公心忍行暴,刑及无罪,罹难者不可赀计。倘公尽行仁义,必不有身后之毁。虽有,必不若是之众。公尽行暴虐,亦必无称誉者至今不绝。讪谤滔滔,公岂无益于国?矜夸满路,公又岂无失于政?公握玺时,人所共疾者,实不能推责。然微公,日寇之降必不能如是之速。人有言公素不抗日,赖张杨事变,公迫无奈,方有战意。吾不信矣。日寇侵虐中国,横行肆杀,所过残破,国土半焦,老幼不得免,有血气者孰不欲保国安民,尽命破敌,公独不然乎?能为卫青、霍去病者,虽有疵,不失为珪玉也。公隐台湾,越南觊觎我西沙,麾下有请命邀阻共和国海军者,公言曰“汝不知西沙吃紧乎?”嗟乎!公心可略知也。
前事已远,杳不可见,可见者唯先辈之遗迹。观公旧时日记,未尝不以国家兴亡忧惧其心。善人一恶,人必惜之:恶人一善,人亦悯之。公之善恶未可知,实有功于社稷也。
治论
举世之言治者,非社会即资本。取此则责彼,乱穷则互易。国迭强弱,二论未决圣谬。观之上古,览乎近世,吾私谓二政皆有可取,而社会胜之明矣。
始中国、英俱帝制,中国强而英弱。英不以夷狄自弃,筹谋变革,顺乎时势,资本由是始兴,工业魁于当世,炮船精坚,肆拓疆野,威名震甲天下,后稽首者先受殃,伯霸数百年,列国无敢与之争。美承英之志,法其法而民其民,北怀加国,南吞墨西哥,嚣然立于世。日、德毒虐欧亚,兵加四方,一朝触之,旋即败亡,世界至今受其制,此资本之雄长,恃者昼夜所矜耀。然资本所擅,在其外,不在其内。瞻其国,则盛而强,察其庶民,则穷且鄙陋。富室百不足一,贫贱哀号遍野。富者宝马雕车,玉衣华食,穿梭宫掖,如入其内室。货用府藏,三世不尽,豪奢拟于王侯。贫者居陋巷,衣褐布,旦夕劳作,不裹口腹,箪食瓢饮,不可恒得,甚者街衢贩歌,行乞于道,终身未尝宁居。一夫怒喝,万夫随应。此封建亡国之余弊,而资本之国踵之不疲。社会惩资本之过,奋力矫其枉,凡彼所以致乱者,皆拂而新之。望庶民,若望父母。一人有披剥削,鼎革之业不竟。叱咤指顾,庶民乐为效死。利贫、扶卑、吊民、伐罪,安世之道也。
或曰:“毛主席行社会,均贫富,运国二十余年,不可谓安,美蹈资本,笃富贵,秉权数十年,不可谓乱。苏联解,欧美霸,此人所以简社会也。“则应之曰:“治道非一,强弱固不可衡于一时。夫安与强孰急?治与富孰重?安而后强,与强而后乱,虽愚者亦知所择。资本未必乱,言其可乱;社会未必安,言其可安也。主有明暗,时有顺蹇,汉祚不传桓灵,桀纣不遇汤武,事未可知也。苏联开疆兼国,狼视天下。兼国则民不相容,狼视则天下咸仇。分崩离析固当然,咎不在社会也“
孔子曰仁,韩子曰法,周颓秦亡,而后知仁法不可一无。能尽取其长,可谓得要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