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下谈酒

徐州城南有山曰云龙,乃徐州名胜之所也。山之西坡曰黄茅岗,岗中有巨石光滑如玉,乃苏轼醉卧之处,故曰东坡石床。吾曾于夏日与文友会饮于云龙湖畔,至夜方散。归途闲步于林间小道,路经东坡石床。是时,夜阑更深.月朗星稀,清风徐徐,林幽山静.忽见一人,高卧石床,鼾声阵阵,趋前以观之,见其峨冠博带,面如美玉,三络长髯飘然于胸前,仙风道骨,令人肃然起敬。吾惊而呼曰:”此乃坡翁也!”其醒,高踞石床,曰:“然也,汝何以知之?”吾敬而答曰:“非坡翁,安敢卧此床而观群羊乎!”遂吟坡翁之诗:醉中走上黄茅岗,满山乱石如群羊……坡翁抚掌而笑曰:“宋神宗十年,我知徐州,一日与张山人小饮于云龙山放鹤亭,酒酣,高卧于此石上,醉眼看山石,如群羊牧于此间,此乃戏言耳,不意竟传咏至今。”吾曰:“神来之笔,如天外流泉,不同凡响,自当传颂千古。”坡翁曰:“诚如此,非我之能,乃酒之功也。”吾曰:“何也?请先生教吾。”坡翁曰:“酒者,文化之精也,常佐人以成大事。昔者颜回,一旦事,一瓢饮,心不在其忧,是其豁达也;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是其豪也;关云长温酒斩华雄是其勇也;李太白斗酒诗百篇是其才也;至于杯酒释前嫌,一笑泯仇者不胜枚举是其宽容也,是以酒乃大善之物也。其所包容之文化乃世间万物也。诚然,亦有不肖之徒或借酒行凶,或贪杯误事,此乃人性之恶也,非酒之过也。”坡翁又曰:“汝知饮酒之三味否?”吾曰:“否,愿先生赐教。”坡翁曰:“酒出自粮食,佐以甘泉,经发酵、蒸馏而成,故曰酿造。实纯净之精华,毫无杂物诚如君子也。故世人应珍之。以酒为友,善饮善用,妙趣无穷。以酒助乐,以酒助善,以酒健身;勿以斗酒以伤友,勿以恶念以害人,勿以滥饮以伤身,此乃饮酒之三味也!汝当记之。”吾曰:“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顶,吾当铭记。”坡翁抚掌大笑曰:“善哉!汝子可教也。”遂腾身而起,飘然而逝。吾惊讶间,但觉清风拂面,坡翁已杳如黄鹤,不知其踪矣。惟有巨石,萤萤如玉,空心寂寂,斜月在林。斯人已去唯留酒香一缕,嗅之如饮甘露。吾倍觉惆怅,转身凝望。山下云龙湖水如汪洋一片,水平如镜,吾顿有所悟:酒,水也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,酒能成事亦能误事,同一理也。

翻译:
徐州市南郊有一座云龙山,山上有众多的名胜古迹,是著名的旅游景点。山的西坡叫黄茅岗,岗中有一块大石像玉一样光滑萤润,相传是苏轼喝醉酒后曾睡在这块石上,后人就叫它东坡石床。我曾在夏天和一些文学界的朋友在云龙湖边聚会喝酒,到夜间很晚才结束。回家的时候我走在林间的小道上,路过东坡石床。这个时候已近午夜,天空中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,而月亮却格外的明亮,夜风带着清凉慢慢吹过,我忽然看见一个人,睡在东坡石床上,发出阵阵的鼾声。我走上前去观看,只见这人戴着高高的帽子,穿着宽大的衣服,其面色如玉一样白润,长长的胡须一直垂到胸前,显得格外地清奇飘逸,让人不由地肃然起敬。我非常惊奇禁不住大声说:“这一定是东坡先生!”我的叫声惊醒了他,他高高地坐在石床上说:“正是,你怎么知道的呢?”我很恭敬地回答:“如果不是东坡先生,怎么敢睡在这里观看群羊呢!”接着我背诵了东坡先生先生的诗句:醉中走上黄茅岗,满山乱石如群羊……东坡先生很高兴,轻轻地鼓掌说:“宋神宗熙宁十年的时候,我任徐州知府,有一天和张山人在这个云龙山的放鹤亭上喝酒,喝多了就躺在这个石头上,用醉眼看着满山的石头,就好像一群羊在这里吃草,这本来是酒后的戏言,想不到竟然传诵到现在,真是不好意思。”我说:“这是神来之笔,就像是天上落下的瀑布,有着不同一般的声响,肯定要流传千古的。”东坡先生说:“果真是这样的话,那不是我的能力而是酒的功劳。”我说:“这是为什么?请先生告诉我。”东坡先生说:“酒这个东西,是文化的精髓,经常帮助人做成大事。从前有个叫颜回的人,是孔圣人的学生。他说,遇到了忧愁的事情,喝一瓢酒,就什么都忘了,这是酒让他展示了豁达的性格;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,是酒让他们展示了英雄的豪气;关云长温酒斩华雄,也是酒让他展示了英勇无敌;李太白斗酒诗百篇,更是酒让他展示了绝世的才华;至于人世间那些杯酒释前嫌,一笑泯恩仇的人和事更是数不胜数,这也是酒让人们展示了包容的天性,所以说酒是个好东西,它充满了善良与博爱。它所包容的文化内涵就是世间的万事万物。当然,也有一些不成器的人或者借酒行凶干坏事,或者贪杯滥饮耽误了工作……这些都是因为这些人的本性是恶的而决不是酒的过错。”东坡先生又说:“你知道饮酒的三个原则吗?”我说:“不知道,请先生教我。”东坡先生说:“酒出自粮食,配以甘甜的泉水,经过发酵、蒸馏而成,叫作酿造。实际上这是纯净的精华,是毫无杂物的,就像是一个忠诚朴实的人。所以我们应当珍惜,把它当作朋友。正当的饮酒正当的使用,就会体会到无穷的趣味。用酒来增加人们的欢乐,用酒来帮助人们做好事善事,用酒来强身健体;不要用拼酒斗酒的方式去伤害朋友的友谊,不要怀着罪恶的目的用酒去害人,更不要用毫无节制的饮酒去伤害自己的身体,这就是饮酒的三个原则!你要记住呀。”我说:“先生的话,就像仙露浇到了头上,令我茅塞顿开,我会永远记住的。”东坡先生鼓掌大笑说:“好哇!你这个学生还是可以教的。”说完站起身来,像一阵风飘走了。我惊讶地站在那里,只觉得一阵清风从面前吹过,面前的东坡先生就像黄鹤一样飞得无影无踪。只有那块萤萤如玉的巨石依然放在那里,山林间是那样的空旷寂寥,一钩残月斜挂在林梢,夜已经很深了。东坡先生走了,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酒香,让人感到就像饮了甘露一样,回味无穷。我觉到格外的失落,转过身来。看到山下的云龙湖水,就像大海一样,水面平静的就像一面镜子,我突然间有所醒悟:酒和水是一样的。水能载舟也能覆舟,酒能成事也能误事,这本来是同一个道理啊。

作者:昝金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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