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《伐树记》有感

从吾读《庄子》以来，未尝不以自然无为之道为旌也。用之而久，身见其利，且异于俗群明矣，焉有所阙？而读书弥多，渐至《伐树记》，乃闻其无用者反死，华实者反生，噫！心念及此，谓之苦痛不可，谓之忌慕不可，唯惘然二字可以当之。
妄哉位！敢问宇宙生焉何位之有存？以吾之见，皆不过自为苦恼，而阻自快之心而塞群适之意尔！位者，居定也。吾见万物似有所居，而又无矣，何哉？夫寒暑之在天下，与冷暖之在人间固非不易。环境既易，因而变通居之，又以动故，诚如无居矣，承其时者，何定是居？其何位之有也？明白不可道，而犹居之，唯暂得利而妄以常保者图也。维位乃缚人之具也。
空哉位！世群泱泱大矣！人之所行，其由己耶？所以为之位者，是相制也，至于自然，何位之有？位者，名势也。凡名势必与利由，则天下斯无此名势，但追利尔。且取于身旁之人：其中碌碌而无成者庶矣，且自以天式为通，伪达于道。令滥辞侮世，则滔滔然；令精言治术，则同讷者！非空其内，且安足致焉？然而类此者，其在今又为多数，吾独且奈何耶？位之所以不弃，名势是求也。
恶哉位！天下启恶，鲜见不发乎位矣哉！君子当扪心自问，位其何赋于我哉？唯更相攻讦，至令人痛也。位者，伪源也。分明谋利，而示我以义。如是者群群然多矣，吾言焉起？且一人得势，九人伤之，实不利生养，而人皆出此谋，不亦现状耶？既相轻矣，又相残矣，而后用暖妩之心，其位不伪而何？
痛哉！樗之死也。痛哉！樗之死也。而其有行而死者，又何止樗焉？天界之事，则生死而已；然人界之事，则无用者冤死，而所谓有用者犹骂辞不绝尔！

正为士 亲笔
辛卯年十一月十二日
2011年12月6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