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心非性论·正文》 – 胜爲士

《心非性论·正文》

胜爲士

心性，复辞也，心即是性，故名心性。如佛言色空者，谓色即是空也。称心性，则要归本于孟子，所谓“尽心知性”者也。至于禅宗，亦言“明心见性”。独程朱以性为天理，则心不同于性矣。心与物对。而性者，生也，生而有之，有之则秉承於天，是为性。《中庸》云：天命之谓性。又如孟子之言忧患，谓“动心忍性”，动谓发动，忍谓耐持，发动之与耐持，其相异则远矣，若心即是性，如何以一物而俱时作两相反之举动，於理不合，则此处之心与性，确是二物也。心动而性忍，然后增益其所不能，是谓一健一顺，如易之乾坤，然后可以首开庶物，至于裁成天地已耳。故曰健动者心，而顺动者性；人所发者心，而天所赋者性，甚明。问曰：君以心性作为二物，则如孟子云“尽心知性”何？答曰：予确以心性为二物，独不敢径以性为天理也。尽也者，穷其究竟之谓。如大学之物格然后知致者，实谓穷理。尽心何，穷心之所以动也。如前说动心忍性，是同一忧患，而於两方面分为健顺，至于其所以健顺者一。譬如一室二人，是二人共一室也，洞观室内必能见二人。知一人在室，则知另一人在室，明矣。是从人知室，复从室见人，安可谓二人是一人耶？问曰：明心见性盖佛之学，安见彼说非是？答曰：佛说万法，必归缘起，缘起则性空也。性谓实性，一曰实相，宇宙本体也。缘起性空，或遮诠说为八不，皆不可思议。而心也者，识之异名也，识分为八，其种子赖耶。赖耶复分之二，一染一净，净者阿摩罗，染者涵藏万有，待缘生发，犹是缘起。此唯识之学也，又名法相学。而大乘既判法性、法相之教，则法相归诸识论，而法性犹在缘起性空。说其同，可也，而其同者谁？说其不同，亦可也，以心即识为对境者，则能识之者又谁？终焉不能有解矣，况直言“明心见性”而禅之者耶？吾于是言，心实非性，心性者，二物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