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庄列传

有李姓名庄者，本冀中小吏耳，性刚烈、好行侠，喜法器，学之，偶有成。遂入京城，为讼师，聊以度日，亦无所树焉。

薄公者，世袭权贵也，出入尝有紫气升腾，乃吉兆。公志高远，好为民用，民感之，皆溢美词，随之者众焉。

公初入渝，有民告焉，渝州有权贵，尝勾结山贼，聚众呼啸焉，邪气蒸腾，民苦之久矣。公乃大怒，曰：非吾欲所为，实不得已为之也!遂使有司缉凶除害，与民为乐。众皆欢呼高唱焉!

钢模初贩于渝中，偶与山贼有饮，尝借势欺人，概无大恶也。有司追缉至，见钢模肥硕，家产丰，以为贼首，遂陷囹圄。家人哭，遂入京城访名师。偶遇庄，感其豪侠状，奉金钱美食请之，庄乃受。

初入渝，庄不惧。与有司对峙，言者皆以法。待见钢模，问其何以自招，钢模哭曰：尝吊于铁山坪下，凡几昼夜，只求速死，乃供。庄大喜，眨眼以庆，以为事成。庄恃握有司之不轨，欲咆哮公堂，有司厌之、欲除焉。遂使钢模告，初不从，有司略施计，乃告。有司得状大喜，即呈薄公，公乃怒，斥以贼。庄始惧、悔之晚。有司夜入京城，伏之，乃中，押之渝。

庄初以讼师名入渝，未至公堂，乃陷，必有议。有司料焉，乃使放言，多过激诽谤词，终至大哗，竟举国滔滔、数月不息。公纳闷，有司恐焉，多怨恨意、誓除之。庄遂入狱中，罪莫须有。坊间多怨望者，惮于刑、止于旁观，概莫奈何!

是年，公多施仁义政，为民建筑，使居有其屋，善甚!余谓二三子：尝言云不蔽日、瑕不掩瑜，庄乃一介匹夫，陷罪一事皆因有司好勇斗狠、欺下瞒上所致，于公无干。更不敢以此有损公之威仪于万一。庄亦可待他日出狱，虽不复作讼师职，或可以代书律文小计苟活焉。皆以为平。

忽一日，风波又起。盖有司恨庄之意切，必欲除之后快。循迹布吏、广使耳目，不惜资力，乃得旧罪一桩。旁观者言，庄命休矣!

余闻之，哭焉!庄乃一介匹夫，何承之重!有司专权弄法，何以障目?有二三子云：有司者，皆军之属也!此类性暴戾、好逞强，擅权术、蔑法纪，尝以酷吏自居，唯上是从。若以此类者治贼，则贼心惶恐欲先死;若以此类者治民，则民同贼心，莫不寒蝉噤声、缩衣苟活焉。久之，民必厌，继而弃之!余大恸，以为诚。遂哭李庄，亦为民哭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