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言以冤獄滅,於今亦久矣。人皆謂不時而廢之,真為世教所困,自遠其實而莫能歸也。予今隱忍以完斯篇,則知我咎我,謹唯君命。獨冀如此,能醒人別妄,於是得而纘繼絕學,復揚國風。后之因古學以通達者憶此人政,能為我佽言執貞,縱予今而殉道死,亦何求乎澆末世耶?幽靈正為士序。
今人窺自由之理,奉安肆樂生之道者久矣。有探微者出,海潮音喚世間曰:“嗚呼,汝眾!見欺哉!見欺哉!今罔自由,實悉霸政,又數十年,并例故而盡之也!”言已,忽不見。一世愕然,未有知命意者,乃舉人之有慧,乞道東國,拜亡者文言師海棠木下。師方品釀,念慧者來,出玄典視之。慧者喜樂,開卷不識文字,以請,師嗔恚,云:“吾知此國所以敗亡之由也。先生坐!”乃隔案坐。師正衣如禮,曰:
汝中國人,居閬苑區宇,造文明之邦,今徒影國,古化亡矣,此何故焉?蓋巧工利器,不可須臾離;明王賢股,無得江河遠。乃知文禮之奉紹,非以巧便之文字不可,而漢字誠汝寶器,文言為之經緯,用漢字以棄文言,如巧工毀器,而明君自遠其貞臣也。
智德大興之由,積也承其上,進也啟其下。高下貫徹,古典生焉,史傳成焉。有史有傳,雕采宏富,雅言定矣。隨時推移,閱歷日新,識想變矣。而後之學者,雖入幽眇之宇,身罹轉極之代,亦未嘗鄙棄古學,此變中不變,博古通今之妙要也。
至於後世,享巨邦之遺慧,用古化之陰澤,漸次不知。久而又久,蔑古心起,以謂禮義廉恥實不必具,古人以斷欲心絕人慧命者,亦何樂而取焉。且益之以賊侵,導之以淫習,此國於是放拘攣而無恥,更趨奇鶩新,自敗古學。以文明之力尚不此敵,而文言之術又何從御之?遂踣覆浪中矣。
是以文言之滅,中學式微而西學漸也,非其自病。人有興白話以擯文言者,其理不固,自古中夏盛時,均文言世,駢散交織,未見說部稗史因是廢者,奈何今代棄文用白,而極盡抗席之意哉?文言亦何從困心,使世人泥古不化也?即令有之,云何古無咎而今滯焉?文禍耶?人禍耶? (未完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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