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旭丹者,浙之女也。母孕经年而不产,甚惧。忽梦一顽童正戏陀螺,陀螺遇鞭疾走,入其怀中,母醒而女诞之。适一道人访,谓曰:“此女天生异相,久后必大富贵”,倏尔不见。是旭日正起,丹者道之所炼,乃谓其名曰“旭丹”。
旭丹幼时即不喜文墨,唯善唱舞。幼学四年而辞,专于越曲。尝以一竿挑筐,谓之“葬花”,以为得意。后数年,访越曲名伎王某,叩之。又数年,艺精而辞师。适逢京城欲拍《红楼》,举国选秀,旭丹闻之,即往报演黛玉,历沪之初选,而入京城之决。
时旭丹自称芳华十八,然貌甚长,且面似陀螺,蚕眉鼓目,蒜鼻狮口,无一长处,甚负美女之名,众皆以为其京城之行,必铩羽。
初,旭丹竟成人气选手。人皆诧之:彼无非一浙女,貌平常,未尝闻名,何得众之赏也?或曰:其势大,向不为人知。众皆恍然,深儆之。亦有肖小之徒若苏某者,与其亲近。时众秀皆聚于温都,常有宦、势结交,旭丹俱列席,可知其势之雄也。
然不意十一入八之时,因操作不利,竟出局,四野大哗,有奋呼者,亦有窃语者。旭丹怒而走,终日以泪洗面。时导演胡某,因其势而爱之,勃然,令各方疏通。后请之,旭丹曰:“非决赛不登台”。众私议之,乃出“复活”一策,因掩人耳目,于八入五变九入五,直至四入三,以候旭丹。
后决赛,旭丹得逞,终摘其冠,兼得“转世黛玉”美名,然难掩其劣势,竟易“仙姝”为“仙猪”,变“干娘”为“奶妈”,终引国之哗然,骂声一片。虽有所雇之“蛋粉”保驾,然细石沙粒,难阻浩瀚洪流。媒体亦曰:为导演意惬而国人震怒,举国竞选却内定而终,如此辱国人于公然,深为可憎!
太史公曰:旭丹之势,可通天地;不飞则已,一飞冲天。然深藏数十年而不露,本其父祖之深谋也。然时势不与,机缘未至,天时地利,不得人和,虽成名贵,不得民望,是其失机也。且《红楼》剧出,必难服众,如此则终不得成大器也。彼以一人之私欲而辱于曹公,怒于万民,岂称智人之所为哉?唯世人之遭愚,深为可叹。呜呼、哀哉。